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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前,她登上好莱坞银幕,却屈辱地“死了一千次”

小淕 纽约遇上花生屯 2022-0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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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第一个在好莱坞闯出前程、第一个留名星光大道的华人影星。 

然而在排华时代,她只能出演一些妖艳或柔弱的东方女子以博眼球,苦闷之下选择出走欧洲。 
  
她是第一个成为国际明星的亚裔美国人,粉丝跨越不同肤色。 

然而在竞演正面中国女性角色时却不敌白人,她愤然回到祖国,展开寻根之旅。 

她的诞辰与中国电影的问世同龄,然而最初却难以获得同胞认可。 

她生前收获“最美丽的中国女孩”、“全球最佳着装女性”等称号,被波普艺术家安迪·沃霍尔和迪奥首席设计师约翰·加利亚诺奉为缪斯。 
 
然而徘徊于东西方文化夹缝中的她,知音难觅,寻爱不得,终身未婚。 
 
这就是黄柳霜(Anna May Wong),好莱坞黄金时代一段悲剧性的传奇。 
 

黄柳霜出生在1905年的洛杉矶唐人街附近。其祖父早在1855年前就随华人淘金大军自广东台山移民美国。父亲黄善兴经营一家洗衣店,和第二个妻子李恭桃养育了八个孩子。 
 
父母叫她Anna May,她的艺名 Anna May Wong由此而来。九岁的她会缠着去唐人街取景的导演们要求角色,于是有了个绰号叫CCC(Curious Chinese Child,好奇的中国小孩)。 
 
1919年,14岁的黄柳霜获得在电影《红灯笼》(The Red Lantern)中饰演小角色的机会。三年后她便主演了好莱坞首部彩色电影(technicolour)《海逝》(The Toll of the Sea)。 


一生参演五六十部影片,黄柳霜的星途却并不坦荡。好莱坞给她的角色不外乎柔弱或恶毒的东方女子,要么是女仆,剧情不允许她有爱情,甚至往往不得善终。

1924年在《巴格达窃贼》(The Thief of Bagdad)中饰演蒙古女奴使她成为当红艳星,但裸露扮相让她在华人圈经受冷眼,该剧在中国更以“鬼片”之名遭禁映。父亲一度逼她退出影坛,赶紧嫁人。 

 
彷徨中的黄柳霜于1928年前往欧洲发展。在德国拍摄的《歌》(Song)一片给她前所未有的发挥空间。在英国,她主演的《唐人街繁华梦》(Piccadilly)大受欢迎。英国少女用赭色颜料把脸涂成象牙色,名曰“黄氏肤色”,一时风靡。

她学会了英式英语、会说德语和法语。后来在接受《电影周》(Film Weekly)杂志采访时,她解释去欧洲的理由是:“我想我之所以离开美国,是因为我‘死’了太多次。”以至于她开玩笑说将来自己的墓志铭上应该写:这是她第一千次的死亡。

在好莱坞,黄柳霜甚至演不了中国人,中国人往往由匈牙利人、墨西哥人和印第安人扮演,且形象恶劣。

然而欧洲也不是桃花源,禁忌依然存在—《唐人街繁华梦》中,她与英国演员詹姆森·托马斯的吻戏竟被审查员删除。  


  
镀金荣归的黄柳霜并未获得更多自由。大环境使然,美国电影协会在1930年颁布电影制作规则不许华人在电影中亲吻白人。而直到1943年才废止的《排华法案》甚至禁止银幕上华人与白人有身体接触。 
 
1931年一部《龙女》(Daughter of the Dragon)将黄柳霜邪魅的美和推理犯罪剧情结合,展现了白人对华人世界哈哈镜般的奇诡想象。从《海逝》中死于不忠爱情的痴傻女,成为大反派“黄祸”代表傅满洲的女儿—基本限定了黄柳霜的戏路。 

对此黄柳霜不满而无奈。她在采访中就《龙女》黑化中国人表示抗议说:“为什么银幕上的中国人形象总是小丑那个样子?而且还是性格残酷的小丑,凶杀、背叛、阴险!我们并不是那个样子!我们的文明史比西方长很多倍,我们怎么会那个样子?” 
 
黄柳霜搭档早川雪洲,成就首部由两名亚裔主演的电影《龙女》。
 
就连其最脍炙人口的代表作,摄于1932年的《上海快车》(Shanghai Express),尽管与玛琳·黛德丽同台毫不逊色,在她也早已不是第一次出演流传欧美影史的经典片,黄柳霜的角色仍然尴尬。在片中,她饰演一个交际花,说白了,妓女。

直到二战期间,美国政府为拉拢盟友中国,一度禁止制作傅满洲电影。而1935年,美籍作家赛珍珠后来获诺贝尔奖的作品《大地》(The Good Earth)开拍时,黄柳霜就曾力争出演女主角阿兰,讽刺的是,好莱坞首度正面描绘的这一中国女性角色,最终花落德裔女星路易丝·赖娜之手,后者还因此斩获奥斯卡小金人。

失意的黄柳霜在1936年进行了一次中国之旅(见如下视频)。首站上海行,顾维钧夫妇为她举行欢迎晚宴。《良友》、《北洋画报》、《申报》和《玲珑》等报刊杂志也刊登她最新的电影剧照。 

她被北平大学授予荣誉博士头衔,与司徒雷登的友谊也添了政治分。尽管有小报津津乐道她容颜渐衰,并拿她“年过三十尚未婚配”说事,也有媒体人指责其电影形象丑化中国人。 


在欧洲的时候,黄柳霜就更加注重宣传自己中国人的身份,而非美籍华人。九个月的寻根之旅更强化了这一认同。 

这次返美后,黄柳霜不再屈从于剧本的设定。以1939年上映的《唐人街之王》为例,她提出:取消“拜过房爷”(认干爹)之类的说法;“擦鼻”不是中国礼仪,以接吻代替;影片应铲除中国人“不是醉生梦死就是蠢头蠢脑”的观念。制片商都一一答应。 

1942年在《重庆来的夫人》(Lady from Chungking)一片中,黄柳霜表达了她对中国抗日的一贯支持。十一年前,她就曾撰文抨击日本发动九一八事变。抗战期间,她多次在电影界宴会上发表演说,呼吁美国人民支持中国抗战,还将自己的首饰珠宝拿出来拍卖,所得款项全部汇往中国。 

黄柳霜扮演的中国女子结局总是屈辱地死亡。在《重庆来的夫人》中,女主角终于光荣地死一回。
 
遗憾的是,当时国民政府第一夫人宋美龄1943年访美宣讲抗日,在好莱坞的演讲台上,她会见了包括英格丽·褒曼、凯瑟琳·赫本在内两百多位支持抗日的影星,却没有唯一华人影星的黄柳霜。因为她代表的是洗衣店、餐馆老板、黑帮和苦力组成的旧中国人形象,而只有大批受过良好教育的精英,才能代表新中国人形象。 
 
 
黄柳霜似乎谁也代表不了。以个人生活和情感来说,她既不被所谓新中国人的精英层接受,也不被所谓旧中国人认可。 
 
她与白人男子的几段感情,也均因为美国社会对与亚裔间异族通婚的禁忌,而没有结果。  
  
回头想来,她第一部担纲主演的《海逝》,一个普契尼《蝴蝶夫人》般的故事,倒有点像在预言她自己:百般求爱而不得。  
 
当年极力盼她息影、过相夫教子生活的老父亲,后来成为她最大的支持者之一。年轻时候,因为排华法案阻挠华人劳工的妻子入境,他无法带第一任妻子回到美国,后者郁郁而终,也像似《海逝》里莲花的命运。 
  
  
而走过默片、黑白片时代,成功转型彩色有声电影,跨越电影、舞台剧、歌舞剧领域,黄柳霜并没能在新媒体的宠儿—电视界赢得一席之地。 
 
1950年代,曾有电视公司为她制作《柳霜夫人的画廊》(The Gallery of Madame Liu-Tsong)系列片,这在美国华裔中还属于首次。岁月不饶人,黄柳霜的极盛时代过去了。 
 
1960年,好莱坞名人堂落成,她是首批获星的演员。一年后,原本要借助《花鼓歌》重返大银幕的黄柳霜,在电影开拍前心脏病发作去世了。 

黄柳霜留名好莱坞星光大道。

她的一生被当做一部奇观、而非励志剧来看。 

有生之年,她无法看到自己对后来影人的榜样力量,是如此巨大。 
 
然而她为华裔能够在美国影坛获得她本人无法获得的成就打开了大门,更为突破华人固化银幕形象做出了艰苦的努力—这已经成为黄柳霜影响最久远的成就之一。 
 
现在写文来纪念她2月2日的忌日似乎有点晚。然而她烟花般绚烂短暂的一生,似乎总在承受着人们的错过。蓦然回首,那繁华落尽的点点星光竟也是那么夺目。
 
2020年1月22日谷歌涂鸦女郎:黄柳霜。


(图影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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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827天证明,华裔选总统从来都不是笑话
因为戴口罩,老中又跌到了歧视链末端?
比灾难片更敢写的,是现实啊
因为长得“丑”,我得个奖都是政治正确
美国人也吃野味,为啥不出大事?
别麻痹自己了,再努力也弹劾不了美国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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